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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1章 喜回故地默祭祖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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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1章 喜回故地默祭祖陵

韓成和張良客套的三言兩語,就把錯推到下人身上去了。

懷瑾在一旁聽得有些想笑,韓成真是性格大變了。以前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,現在是真懂事,可惜已人過中年,張良也選擇了別人。

男人們客套完了,韓王後便適時的說:“都是誤會一場,申徒夫人別放在心上,來日你身子好了,本宮再請你一同去賞花。”

“多謝王後垂愛。”懷瑾這回不再跟下午似的跋扈,客客氣氣的回了話。

彼此都順了意,韓成也安了心,轉頭和張良聊起別的。

懷瑾聽了一會兒,得知項莊過幾日就要去打潁川了,心中一喜,那張良很快就不忙了!

在家做了幾天衣服,懷瑾得到了好幾件裙子,迫不及待的就換上了。

她在家梳妝打扮的時候,項莊出征了,號角聲從郊外傳到城裏,人人都是莊重嚴肅,只有她滿臉愉悅。

張良可算閑了下來,他不是懶惰的人,這回卻連睡了三天的懶覺。

懷瑾知道連日來他也疲乏了,於是換著花樣讓廚房給他做補品,往往張良是中午剛喝了羊肚湯,晚上又來一只老母雞。

懷瑾自得其樂的心疼著丈夫,短短幾天卻把不疑餵胖了一圈。

第四日的清晨,她在睡夢中去抱身旁的人,旁邊卻空空如也。

她瞬間醒了一些,在床上坐起來一聽,外面呼咻的劍氣聲連綿不斷,她哼唧一聲倒進被子裏,張良又開始作息規律的生活了。拿被子蓋住臉,她心道自己還是睡吧。

清閑下來,張良就在家中練練劍、讀讀書、帶孩子讀書、和懷瑾下棋或和越照等人閑聊。

而韓成會每隔四天上門拜訪一次,跟上班打卡一樣。軍中的消息每天都有人傳到張良這裏,但他從不回信,只是表明自己知道了,然後讓人把信再送到韓成那裏。

“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?”懷瑾見張良擺出富貴閑人的姿態,甚是不解。

張良在廊下擺著幾盆蘭花,輕聲笑道:“有什麽可擔心的。”

項莊一定會吃敗仗的,張良拿帕子擦了擦手,絲毫沒有擔心。初出茅廬的孩子,總是信心滿滿,不栽跟頭永遠不會低頭。

所以項莊說什麽,他都說好。等到少年吃了苦頭,他再說話,對方往往會言聽計從。

反正攻克潁川這事,他並不著急,倒是東阿那邊的消息他如今更在乎一些。

八月時,百越那邊的消息傳到了中原,秦將趙佗殺了秦國設置在百越的所有官吏,封閉了所有進入嶺南的道路。

這個消息就像一針強心劑,項梁在東阿縣把秦軍打得大敗,捷報一傳出,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義軍。

“你想什麽這麽出神?”懷瑾聽到東阿那邊傳來的捷報正高興呢,卻見張良對著一封信出神。

張良道:“退秦軍後,田榮立即領兵回齊國驅逐了齊王田假,立了田儋的兒子田市為齊王。現如今田假逃到了楚懷王那裏,要是楚國不殺田假,田榮恐怕不會再出兵助武信君追擊秦軍。”

懷瑾道:“楚國這麽多兵馬,少一個田榮沒什麽吧。”

同時感慨,齊國那邊的勢力是最混亂的,老田家的後人真是能搞事!

張良嘆了口氣:“齊地富庶,若能得到齊地的支持,便多得一臂膀。”

他研墨鋪帛,將齊國那幾股勢力一一寫下。懷瑾看了一眼,居然是寫給劉邦的,上面還點明幾個人,讓劉邦能爭取就爭取一下。

懷瑾默默的看了一會兒,坐開了些。

東阿的捷報傳來沒兩天,項莊灰溜溜的從潁川回到了城父,潁川郡守簡喜抵抗得厲害,項莊這次損失了不少人馬。

項莊一回來,張良的空閑日子又結束了,反而比之前更忙,懷瑾有好幾天見不到他人影。

八月中旬時,張良為主帥,項莊為裨將,他們再一次攻打潁川。

等到九月時,潁川捷報傳來,說張申徒攻下了潁川。故韓國都城新鄭便是潁川城,城父人都是故韓國人,一聽到這個消息,人人喜極而泣。

最高興的,莫過於韓成,舊都被拿回來,可算是真正覆國了!

潁川那邊一安定下來,張良就派人來接她,於是祖宅裏的人又全部搬到了潁川。

張家原先在潁川就有宅子,懷瑾到時,宅子已經全部收拾妥當了。

“又來到這裏了。”下了馬車,她感慨的說了一句。

不疑看著母親:“阿母何時來過這裏?”

“很多年前來過,阿母就是在這裏……”她笑了笑沒再繼續往下說,她就是在這座宅子裏抱著張良的牌位行了冥婚。

走進大門,她徑直往裏走,走到竹林旁的一間臥房,對不疑說:“這就是你阿父長大的地方,這間屋子是他小時候住過的。”

不疑哇了一聲,看著屋中的陳設,指著書桌:“阿父小時候也在這裏看書嗎?”

這個屋子應該是近日張良派人收拾過的,與原先的格局不太一樣了,懷瑾蹲下來:“以後不疑就住在這裏好不好?”

“太好了!”不疑歡呼一聲,跑出去找阿燕拿自己的行李。

如張嬸兒幾個張家的舊仆人,再次回到這個宅子都是老淚縱橫,這也是他們住過幾十年的地方。

懷瑾坐在大廳,看到頂上一塊牌匾,刻著三個字:聞遠堂。看著牌匾,她嘴角彎起,張良在淮陽的宅子裏也有這樣一個牌匾,原來那時候他是因為思家了。

當時她辦“喪禮”行冥婚的時候,這塊牌子並未擺在這裏,想來是張良讓人安上的。

站在聞遠堂,她看著嶄新的陳設,想到那一年她孤零零的睡在這個大堂中間的棺材裏,一把匕首劃開了脈搏。

她現在手上仍有肉色的舊疤——都是為他而留下的。

“不高興嗎?”張良在她身後站了半晌,也沒見她動,沒聽她發出一絲聲音。

懷瑾回頭,吸了吸鼻子,眼中閃著淚花:“站在這裏,想起來以前的事情。”

前幾天他派人在這裏收拾的時候,也想到了以前的事情,張良過去牽起她的手往外緩行。

這是他出生、成長的院落,出走多年,再回來的時候他終於按照父親的希冀,當上了張家的家主。

不等懷瑾休息,他叫人套車,又把不疑叫上,一家人往城外去。

看出城的方向,懷瑾便知道他要去哪裏了。

張家的祖陵在城外的一座小山下,張家在潁川是大家族,光墳塋就有上百個,墓園裏,一個草棚佇立,他們走過去,發現竟然還住了一個老頭。

“你們是誰?”老頭見到有人來,從稻草堆上坐起來,他年紀很大了,走路都是駝著背的,眼睛也混濁不明。

張良湊近了一些,說:“臨伯,是我。”

老人辨明眼前的人,笑起來,滿嘴的牙齒落得只剩三顆,他說:“子房啊,是你回來了!”

“是,帶妻兒來祭拜父母。”張良說,左手一直緊牽著懷瑾的手。

臨伯讓他們走進去,在後面念叨:“二十三年前回來一次,十一年前回來一次,下次不曉得老頭子還能不能守著。”

二十三年前,葬雙親;十一年前,葬弟。

張良對不疑說:“去給祖父祖母和叔叔磕個頭。”

不疑乖巧的跪在地上,像模像樣的磕頭、伏拜。

張良並沒有磕頭,只是過去將兩座墳塋上的雜草拔掉,他穿著素白的衣衫,大袖落到地上沾了許多灰塵,可他並未在意。

等將雜草都清理幹凈了,他帶著懷瑾在墳塋前跪下,沈默的磕了三個頭。

“這次回來,我去尋了族裏幾位遠親叔伯,發現他們也都死了,子孫不知搬遷到了何處。”張良站起來,緊緊拉著懷瑾的手。

換言之,潁川張氏家族,已經只剩他一個人了。

淡淡的悲傷氣息從張良身上彌漫開,懷瑾挽上他的胳膊,笑道:“鶯兒和不疑他們將來成婚、生子,張家仍會繁盛。”

那抹愁思因她的話而散開,張良看著她,低聲道:“難道就只有鶯兒和不疑嗎?”

她面上一紅,隨即低下頭:“那得看緣分。”

自從生下不疑後,她一直都沒有身孕。生不疑已是三十歲了,或許已經過了好生養的年紀了。

“阿父,那邊有杏樹!”不疑眼尖,瞧見墓園外頭的一顆結滿果子的杏樹,眼神裏滿是請求。

張良在他頭上摸了一下,溫和道:“去吧,別摔了。”

“不疑爬樹可厲害了!”兒子歡呼著跑出去。

張良搖頭笑了笑,小小的身影一下就跑遠了,他回頭看著父母的墳塋,對懷瑾說:“當年韓國被滅,我唯一的願望便是覆韓。”

彼時他將懷瑾放在一邊,在好幾個國家周旋,可惜全都失敗了。

“可如今故國重生,我的心境卻不覆以前。”張良嘆息著,心緒覆雜。

韓國再立,對二十多歲的張良而言,恐怕便是最開心的事情。可他已經不是那個時候的張良了,他不在乎一個小小的韓國,他看在眼裏放在心上的,是整個天下。

懷瑾心道,現代的她在十八歲時也給自己定了一個夢想,可她走了將近十年終於完成了十八歲時的夢想,可二十八歲的她卻又有了新的追求。

“人不會永遠停留在原地的,一切都在變。”她深知這個道理。

張良深深的看著她,數十年不變的情誼,被時間釀造得越發香醇。

懷瑾正感受著與夫君的相濡以沫,張良卻忽然笑道:“將來我們老了死了,也會如父母親一樣,躺在同一個地方,死生不離。”

懷瑾楞了一下,覺得剛剛和張良的思維有了一個小小的交錯。

可張良深情的看著她,讓懷瑾只能點頭應和:“是,永遠在一塊。”

死了就是死了,死後就什麽都沒有了,哪怕睡在一個棺材裏,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知覺。懷瑾撇撇嘴,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浪漫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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